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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5 二相分断的运气

05 二相分断的运气

毫无疑问,我把运气这东西看的太简单了。

运气是留给有准备者的,我在读初中的时候从不相信这种话。然而随着年龄的增长,我开始渐渐明白这句话的含义。也许一次两次的运气可以创造奇迹,但如果指望一辈子都靠运气吃饭,那就是把运气想象的太廉价了。

而看不起运气的人最终一定会被运气狠狠地戏耍,就像现在的我一样。

几分钟前,当我还在为真能在微信上找到所谓推荐店铺而在心中三呼万岁时,我忽略了这家店面的介绍中一个我本应一眼就注意到的内容。而等到我发现问题时,已经是好几分钟以后了。

“……那个,亲爱的我们还要走多久啊。”

“快了,再过两个十字路口……要我背你吗?”

“才不要呢,热死我了。”

于是,“28号(暂定)”拒绝了我这本来就是随口一说的提案。但也许真的是因为天气太热的关系,原本刻意抬起手勾着我整条胳膊以示恩爱的她,现在却只是用三个手指头捏在我的无名指上。跟在后面的两只高跟凉鞋在人行道地砖上咔咔作响,却始终慢我一拍。

我见过这双鞋,以前“28号(暂定)”问我感想时我夸过它好看。事实上我每一个处过的女友我都会这么夸赞她们,尽管并不是每一个人的审美品位都能和我一致。

所以在这里我得说句实话,“28号(暂定)”的品味,应该是我所有女朋友中最好的几个之一。毕竟在同学区高中生内部论坛里,她能在十大美少女评选中摘得第八的顺位,穿着打扮上自是无可挑剔……

回到那双鞋,我当时夸赞时可没有心口不一,它们确实很配她那双精致小巧的玉足,属于一旦瞄上就离不开眼的那种……

然而穿这种鞋走路,它真的不会疼吗?看了看那两条细长的塑胶带子勒着脚背,再配以侧头聆听到的步伐声,揪心的感觉总是萦绕不去。虽说女生爱美是天经地义,然而为了那些“美”女生能付出多少代价,身为男人的我恐怕真理解不了。

不过在我的观点里,男人为自己身旁的女伴着想是不需要理由的。这与我是不是渣男无关,也与我是否走心无关。只是看到了她的脚,我不由得放慢了脚步,尽量迁就起她,又维持一定速度,让她自以为她是凭自己的速度跟上的我。

我不认为这是多此一举,27个前女友的经历告诉我,女人大多比男人一般想象中的要强,有些时候真需要给她们一点存放自尊心的空间。

但也因为我放慢速度的缘故,根据微信上的地图,原本只要五六分钟步程的路,现在却花了十几分钟。而应该就是这多出来的数分钟,使我在路上有足够的时间去思考,我刚才到底忽略了的那些信息……

总觉得那家咖啡店我在哪里见过……

这是可能的,因为我和“28号(暂定)”今天偶遇的地铁站是在我家附近,换言之我和她现在经过的所有店面,全都属于“我家附近”这一概念范畴。也许是哪一次路过的时候看到过吧,只不过当时我没注意而已。

……但真的只是如此吗?真的只是这么简单吗?

好好想想在微信上看到的店面介绍,那家店的相关信息里,好像真有哪里不对劲。似乎那个位置我曾经有过什么不愉快的经历,不过那是什么呢……

……好好想想,应该马上就要想起来了……

“……呐……”

突然间,一句柔声的呼唤伴随着一个小小的拉拽动作,让我的思维从回忆拉进了现实。人们都说无名指连着心,看来这句话是对的。我转过头,看着身旁的“28号(暂定)”。而此刻我的现女友正垂着头,一脸娇羞地拽着我的手指,一边指了指前方。

“我们能在那儿休息会儿吗?……”

“……”

我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,不过那个方向有什么那都不重要。除非是撞上像“27号”那般无理取闹的女人,当一个有自尊心的女生向我提出合理的要求时,我一般都找不到拒绝的理由。

所以当我一开始看到那个公交站台时,注意力被分散的我并没有想起那件事来。不过迟早我会记起来的,无论那时我愿不愿意。

在这种天气下,如果金属被太阳暴晒,那上面就可以煎鸡蛋了。幸好有遮阳棚的存在,也不用担心坐在金属长凳上自己的屁股会不会遭殃,至少我摸上去的手一点事都没有。

确认没问题后,我让“28号(暂定)”搭在我的双臂上,慢慢坐了下去。随后我才坐在了她旁边。

“今天还真热啊……”

“……好像……是这样呢。”

也许是因为在我的潜意识对这样的情景有不好的预感,刚一坐下我就本能地来了一句。但可惜的是我的尝试终究只是徒劳,毫无来由这一句对话后,场面立刻就和现在的气温形成了反差。

不过这一切都可以归结为太热了吧,和我刚到地铁站的时间相比,我脚下的大地已经被太阳烤了一段时日了。这不,我头顶的车站电视屏幕再一次把高温预警给打上了,而且还打上了暴雨雷电大风的黄色预警,构成了看起来异常吓人的“四黄蛋”。

但就我个人而言,除高温预警外,其他都是在扯淡。

稍微瞥了眼天气,还有屏幕上正在播报的美国总统与美国媒体之间各种互撕……哦对,这次我没落下看时间。然后对那年度最佳美剧失去兴致的我,就这样无所事事地看着街道上车来车往,然后在心中祈祷这段尴尬的时间能快些过去。

……然而,即便这种谁都不说话的无聊情况一直持续,有一件事是绝对不能做的。

绝对,绝对,再说一遍绝对不要在这个时候拿出手机,任何情况下都不行。

是时候敲波黑板了,没有恋爱经历的人们。约会时不能看手机,这是铁则,无论男女。任何时候,只要约会的一方拿出手机开始看起来,那这场约会就宣告结束了。不要觉得我说得武断,别的不敢说,在约会经验上我敢保证会看我这故事的人都不可能比我丰富。

所以,当出现我现在这种情况并且开始感到约会无聊时,我所给出的建议是,不如多看看你身旁的女朋友。

……有句说句,像此时此刻“28号(暂定)”这样少女般地用手扇风,肯定只会让自己更热而已。

我看这里撇开杂事不提好了。不得不说“28号(暂定)”今天真打扮得很美。本来她就是个白皙干净的人,不适合媚俗的浓妆。只要稍微涂点淡色唇彩就足够让她身旁的男人为之倾倒,怕是我也不例外。

精致的人,配上一身精致的白色褶边连衣裙。与这个季节不符的黑色长发下,两朵百合花开在了两侧耳垂之上。现在正给自己扇风的一双小手,仔细看也是涂了些许指甲油的。近距离靠着,夏季灼热的空气中夹杂一股难以抗拒的淡香,这一切无一不挑战着我的理性。

如果再加上我刚才说过的那双鞋的话,现在在我身旁坐的,应该就是一位能让男人们因甩了她而遭天谴的女孩了。说实话,配我这个“渣男”真是浪费。

虽说她之前对于突发状况的临场反应我必须给不及格,但她今天的样子,作为她现男友的我必须打高分。

同时,如果要我给我自己现在的打扮打分的话,我可能会给自己一个不及格吧。

坐在“28号(暂定)”边上,明明我自以为我有天生优势,却仍有种自惭形秽的感觉。普通的文化衫加一条土气的黑色运动裤,脚上踏着的也是一双穿了一年多的运动鞋。从这个角度看,光是把现在的我们两个拉到大街上,她跟我在一起也确实挺浪费的。

……不过我今天原本的计划就是去明天的约会地点侦查,自然不用打扮得如何讲究。倒是我身旁的她,在不是约会日子的时间出现在这里,翘掉了不知道存不存在的补习班又穿得漂亮,最初见到我还那么慌张,她到底是想要做什么呢?

还是那句话,我没理由去在意一个我不走心,注定要甩掉的人想要做什么。没什么事最好,有什么事……也不过就是多了一个我甩她的理由。

“……这个我不想吃了。”

就在我心中揣测着一些东西时,我的面前突然出现了那张煎饼果子。也对,虽说这么热的天消耗厉害,但女生食量普遍与男的没法比,再加上炎热会缩减人的食欲,出现现在这种情况也是很正常的。

问题是现在到我手中的这张已经被咬了几口的食物该怎么处理了……

“……扔掉吧。”

“啊讨厌,都是农民伯伯辛辛苦苦种出来的啊,不要浪费。”

“……”

总的来说,“28号(暂定)”是个善良的女孩。如果我这时候说“我已经吃不下了”的话,恐怕她也不会坚持吧。但是看着俯着身的侧脸,双手托下巴看过来的表情不知为何让我实在是说不出口。在没办法的情况下,我把那带着她牙印的饼放进了自己的嘴巴。

说实话,我是真的不喜欢吃别人吃剩下的东西,也许以后结婚有了孩子我可以容忍自家的小捣蛋,但现在,我只希望有人能替我吃了它。

……要不然,找个机会把它扔了吧。

免了吧,不知道为什么“28号(暂定)”就像是在监督我一样一直看着我,就算想扔也找不到机会……

终于,我在她的注视下吃掉了那张饼。而在不喝水的情况下一下子吃了两张煎饼果子的我,在暑假结束后整整三个月没有再去照顾那位阿姨的生意。

而等我消灭了妹子的早餐,成功杜绝了浪费,妹子也为我的“勇猛”表现鼓起掌时,我抬头看了一下车站屏幕上的时间,发现我们在车站休息的时间已经远远超过了刚才走的时间。那个六个数字正告诉我,现在都快十点钟了。

临近正午,天气越来越热。虽说是不是开来的公交车能稍微带些清凉,但那只是徒增虚无。并且不知不觉间,我的身旁突然多了个老大爷。那个老大爷正用一种类似于看珍禽异兽的眼神,直直地看着我。

我是不是做过什么?我当时没想起来,我只知道这让我有些不舒服。

“休息好了吗?”

“……嗯。”

略带点停顿,“28号(暂定)”点了点头。在我身旁的她只让人感觉到一种小动物般的乖巧,尤其是当我们站起展现出二十几的身高差时更是如此,这还是她在穿了那双高跟凉鞋的情况下。

我牵着她的手,就这样从那个总是看着我的老大爷身旁走过,信手把那几个煎饼果子的塑料袋扔进了垃圾桶里。就这样走了十几步,我回过神,确认那大爷没有再看着我时,不知为何我有种安心的感觉……

看来,我是真的忘了什么事情。

不过在当时,因为身边跟着一个人,所以我大部分注意力都集中到了“28号(暂定)”身上。结果在前往目的地的路上,自始至终我都没能提前想起来那件我早该注意的事。

而且没走几步,我身旁的“28号(暂定)”突然问了我一个问题。

一个她早可以问,但不知为何她一直没问的问题。

“亲爱的,你说的那家店到底叫什么名字啊?”

“愿份”。

我想都没想,直接就回答了。

我其实并不觉得,一家咖啡店的名字会对事情的发展产生多大的影响……实际上,谁会这么觉得呢?

不过这就是我一开始说的,我实在是太不尊重运气这种东西了。

忽的,我的手感受到了明显的阻值力。我向身旁看了过去,那是一张我忘不了的面孔。如果我在之前那个时候并没有照过镜子,但我想今天在地铁站初遇“28号(暂定)”时,自己一定也和现在的她有着一样的表情吧。

绝对有问题,无论是我的直觉还是我的理性都这么警告我。但我不知道那问题到底是什么,所以也没有任何反制的办法。看着她在我面前快速掩饰自己,我选择不去探究,这和我在这次突发约会最初时定下的策略一致。为了回避尴尬,我刻意问了一句。

“怎么了?”

“没事,脚崴了一下。”

这次倒是就着我的台阶下了,那就给她个较高的分数吧。

然后在一片“要不要回去休息”,“要不要我搀着你”的提议中,我和她穿过了那最后一个十字路口。没走几步,头顶上那个带着“愿份”字样的图形logo在这个暑假第一次印在我的视网膜上。

在当时我就有种预感,我以后可能会经常来这家咖啡馆。不需要特别严密的逻辑,可以说,这只是一个“渣男”的预感而已。

而站在咖啡馆的门口,我可以停了停,看了一眼我身旁的“28号(暂定)”。我那漂亮的现女友眼睛里闪烁着的光,正告诉我一个原本运气不好的女人突然走运起来,会是怎样的给一个情景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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